家里面风雨凄凄,可是丝毫影响不了王洛湘和王宁泽,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,别提多精神了,在院子里撒着欢,宣泄着过剩的劲头儿,无忧无虑,真是让人好生羡慕。
王宁泽嘴里喊着“驾,驾。”欢快跑着,突然有人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,一下子就抱到了半空。
小家伙吓得连忙回头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胡子拉碴的脸,笑眯眯看着他。
“好小子,沉了不少!”
“爹!”见到了老爹,压抑在心里的思念都爆发出来,胖胖的小手搂着爹爹的下巴。小东西还有些迷糊,也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,可是哥哥挨了打,二伯娘跑到家里闹,堂哥又挨了打,都让小家伙感到了恐惧,扑在老爹的怀里,也不管扎人的胡茬,蹭来蹭去,不停抽泣。
王良璟的鼻子发酸,拍了拍儿子的后背,走了几步,一把又把王洛湘抱了起来。
“湘儿,你哥呢?”
“在屋里呢!”
王良璟快步走了进去,只见王宁安躺在床上,吓得他连忙把两个小的放下,让他们继续玩。急忙几步冲上来,抱起王宁安,伸手就去脱他的衣服。
“快让爹看看,伤得怎么样了?”
突然被一个男人抱住了,还要扒衣服,王宁安一脸黑线,连忙挣扎,“我没事,真没事。”王良璟不明所以,只当儿子心里头有气,他讪讪松手,脸色很不好。
“唉,都怪爹爹不好,早知道二、二嫂那样,就该带着你们一起去……你等着,爹去二嫂说理去!”
“别!”
王宁安拦住了便宜老爹,“还是别去了,二伯娘心情不好……”
“她心情不好?我心情就好了?不用怕,这回有爹给你做主,没人能欺负你们!”王良璟发飙了,他陪着妻子送走了岳父,就急匆匆返回家中,路过沧州的时候,正好碰到了邻居吴大叔去沧州送货,吴大叔告诉了王良璟,说是王宁安因为丢了马被二伯娘打了,可那马真不是王宁安弄丢的,吴大叔看到了王宁宏牵走了马,透露给了王良璟。
崔氏是王家的媳妇,竟然虐待王家的子孙,这可不是小事。王良璟气得哇哇大叫,要管教,要打人,好歹等自己回来了,摆明了欺负人。他让妻子慢慢往回赶,自己借了一头驴,一溜烟儿回到了家中。
“哼,别看她是我二嫂,可教训王家的孩子,还轮不到她!宁安,不用怕,爹一定给你出气!”
虽然走了这么些日子,王宁安对便宜老爹一肚子埋怨,可是关切之情不是作假的,王宁安心里暖烘烘的。
“爹……”他低低叫了一声,“还是别去了,老天已经罚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王良璟一头雾水。
王宁安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,重点是二伯被骗了,一下子欠了一百贯,王良璟都听傻了。真应了那句话,蔫人出豹子!二哥平时温文尔雅,满口的之乎者也,学问高,脑袋聪明,几个兄弟谁也看不起,就数他能耐。
那么精明的人,竟然惹下了这么大的篓子!
“一百贯啊,这可要怎么还?”王良璟觉得一阵阵头晕。还在发傻的时候,突然有人敲了敲门,来的是大伯。
“是老四回来了,奶奶让你过去商量一下。”
“哦。”王良璟点头,转身对王宁安道:“你先待着,有话一会儿说。”
王良珪突然道:“让宁安也去,这小子机灵着呢!”
……
才一天多的功夫,王家老太太明显老了许多,斜倚在床边,精气神都耗光了,头上敷着毛巾,说话也有气无力。
“是小四回来了!”
看到奶奶这幅样子,王良璟很不好受,强忍着伤心,“奶奶,没事吧?”
“唉,死不了。”
老太太哀叹道:“都来了吧?老二犯了大错,借了一百贯,要是不赶快还上,放贷的不会放过他的。”
王良珣如同小鸡啄米,不停点头,“奶奶说得对,可不能不管孙儿,眼看着我掉火坑啊!”
“唉,都是一家人,一起扛吧!先把我的嫁妆都找出来,老大和小四也都想想办法,无论如何,都要帮老二。至于老二吗……往后你和宁宏一起,耕田种地,好好干活,把这笔钱挣回来!。”
啊!
王良珣脑袋嗡了一声,这不是完蛋了吗?
“奶奶,孙儿不能不读书啊,这么多年,孙儿吃了多少苦,只要能考进去州学,苦读几年,没准就能光宗耀祖……”
“闭嘴!”老太太锐利的目光,比刀子还犀利,“就按我说的办了!”
……
从老太太的房中出来,没走多远,大伯追了上来,闷声道:“这叫什么事,老太太还指着陪嫁?都几十年的老东西,早就不值钱了。就算有点好东西,也都被崔氏给拿走了,这几年她没少拿咱家的东西给娘家人。照我说,这一次非卖地不可。”
“真到了那一步?”王良璟吓得停住了脚步,“大哥,卖田容易,可是想要买回来就难了。”
“谁说不是!老二这一次可是害死了咱们家!”王良珪痛心疾首,“老四,只有一个办法,就看你愿不愿意了。”
“大哥请讲。”
“分家!”
“分家?”王良璟吓得惊呼起来。
“没错,把田产房产什么都算算,债让老二背,至少咱们该拿到的田产不会少。”王良珪胸有成竹道。
“大哥,分家怕是不妥吧!别人笑话不说,还有娘,还有奶奶,她们身体都不好,万一有了闪失,咱们可都成了不孝子。”
“老四,什么叫咱们,是老二,他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,不能拖累大家伙吧,你想替他还债吗,好好想想吧!”
大伯说完,就匆匆离开。
回到了房间,王良璟五味杂陈。
分家?他做梦都没有想过。王家可是人人羡慕的四世同堂啊!子孙兴旺,难道就因为欠了一百贯,就要分崩离析?实在是接受不了。但是这一次二哥错得也太离谱了,要是不分家,一起扛债务,没准其他各房都被压垮了。
看了看欢蹦乱跳的孩子们,王良璟实在是不忍心让他们受苦。
到底该怎么办?
“或许没有那么糟。”王宁安低声道
“怎么,你有办法?”老爹惊问道。
“嗯,二伯欠了一百贯,其中六十贯是历年借的,最要命的还是为了斗狗输的四十贯,如果能把这四十贯先还了,剩下的六十贯通融一下,或许有办法。”
“光是四十贯或许有办法,咱们家至少能拿出二三十贯,再找人借点钱,过几个月就秋收了……”王良璟盘算着,突然摇摇头,“宁安,你不懂,放贷的肯定知道咱们家的财力,拿出四十贯之后,家里就不剩下什么了。他们一定会提前逼债,让咱们不得不低价出售田产和房产,他们好再占便宜,狠狠吃一口。”
老爹的脑子还不笨,知道放贷的人心黑,趁火打劫是他们惯用的手段,越是窘迫,他们就越要逼债,说穿了就是喝人血,敲骨吸髓!
“没准可以不用家里出。”王宁安道:“以骗子的手法,要想多骗钱,就要广撒网,因此被骗的人肯定不少。没准衙门已经立了案子,如果能把被骗的钱追回来,压力就小了很多。”
“对啊,该去报官啊!我怎么没想到!”
王良璟一拍大腿,寻常百姓家,最怕官府,一见官差腿都哆嗦,要不是王宁安提醒,他还真想不到.
“我这就去告诉二哥,让他去衙门告状!”王良璟撒腿就跑。
……
到了下午的时候,老娘坐着吴大叔的马车,赶回来家里,见到了三个孩子,十分欢喜,王洛湘和王宁泽比以往干净了许多,更惹人喜欢,倒是王宁安,无论如何,也不肯让老娘抱。
“这么大的孩子,还认生!”白氏佯装生气,老爹倒是很理解儿子,“孩子心里头有委屈啊!”他事情告诉了妻子,白氏听到了儿子被冤枉,顿时泪水在眼圈打转。
“宁安可受苦了!”白氏搂着王宁安的头,哭了好半天,一家五口,重新团圆,其乐融融。
转眼过去了两天,王家人都忧心忡忡,除了王宁泽和王洛湘的脸上,找不出一丝笑容。
晚上的时候,突然二伯王良珣回来了,一到家中,他就把家人都王良珪和王良璟都找了过来。
“大哥、四弟,好汉做事好汉当,我欠了钱,就该让我一个人背,就按大哥说的,马上分家!”王良珣拍着胸脯宣誓,豪气十足,把王良珪和王良璟都吓了一跳,心说老二是吃错了药?前两天还死活不肯分家,让大家替他背锅,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爷们了?真是蹊跷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