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南侯中毒一事,以骆家和雍王夫妻俩都满意的方式解决�
骆宥沉默坐在外书房,没顾上吃晚饭,他的乳娘樊妈妈端了宵夜给他�
问他怎么了�
“我总觉得,不够。”他同乳娘说�
乳娘没听懂:“什么不够?�
“惩罚。大姐姐竟得了良田和金子就放过了王家。这惩罚是不够的。”骆宥说�
“这些都是大人的事,你莫要操心。京城附近的良田很难买,都在宗亲与权阀手里。他们不会卖�
建宁侯府能割出三千亩,家里很高兴。王妃想要的也许就是这些。”樊妈妈说�
骆宥表情放空�
樊妈妈不知他听进去没有�
王妃出嫁、侯夫人回余杭养病,也不过半年时间,樊妈妈眼瞧着自家小少爷一天天大了�
不单单是个子长高、肩膀宽阔,还有他的眼神�
春芝自尽,他身体里贪玩好吃的小男孩已悄然死去�
他很多时候一个人独坐,沉默着,会考虑很多事,眼神变得深邃�
樊妈妈不敢小瞧他,收起了从前待孩子的心思,事事都要问过了他,才敢拿主意�
“吃些宵夜。”樊妈妈把筷子递给他�
骆宥接了过来�
他慢悠悠吃着,还在想心事�
大姐姐叫他下毒,他当时在想什么?
他想:“重一点,叫他一命呜呼。这个人拖累我们太重。�
但他又想起他姐夫的话�
他姐夫说,“你们家很多事,无法拿到明面上细讲。不能细说,爵位就不能自然落到你头上。�
骆宥当时回答姐夫,“我不在乎爵位。�
他没有撒谎�
他不稀罕继承这侯府。不要骆崇邺的任何东西,只想要他死�
骆崇邺死了,大姐姐就不会腹背受敌�
骆宥与大姐姐艰难求生,还要被骆崇邺背刺,他忍无可忍�
他的热血都冲到了脑子里,只想除之后快�
但姐夫又说了,“爵位是你姐姐赚回来的,别辜负了她。那是半条命求来的。�
骆宥顿时冷静了�
他依照宋先生的指点,往小周姨娘那边的酒水里放毒�
适量的毒�
他掌控住了自己妄图多加一点的手�
他不怕谋杀骆崇邺,他只是不想大姐姐的心血白费——为的,是骆崇邺不死,骆家爵位暂时不落空�
如果骆崇邺突然死了,他还没有请封世子,长子又“云游”不在家,朝廷可以随意指一个继承人,也可以直接收回骆家爵位�
事后,骆宥唯一的担心是,万一药量不够,骆崇邺只是小小受伤,继续捣乱怎么办?
还好,天公作美,骆崇邺本就亏空的身体,经不得如此一击,他倒下了�
骆宥吃完了宵夜,一个人站在院子里�
他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,又似沉思�
乳娘看着他,觉得他的身上长出了棱角�
有些冷酷�
他的手腕,虬结了青筋,一年多练长枪,腕骨精壮有力�
成熟得太快了�
这是好,还是坏?
但乳娘知道,少爷心里还有她、有挚友周淮,有身边忠心耿耿的几个小厮,还有他的姐姐雍王妃�
也许,这些就够了吧?其他不必要的牵挂,只会拖累一个人往前的脚步�
无人依傍,自己就要学会甩脱不必要的负累,快速壮大�
“少爷,早些歇了吧。”乳娘轻声说�
骆宥点点头�
他没反对,但也没回房,一个人在夜穹下站了半宿�
骆宁也在看星星�
白日她与萧怀沣下棋,而后两个人歇午觉�
他在帐内吻她�
骆宁软绵绵靠在他怀里,萧怀沣差点失了控�
骆宁悄声说,她可以换个方式服侍他,仍被拒绝�
因为他觉得,这些都是妥协,而他不想要这样结果�
他去了趟净房�
回来时,夫妻俩说话,萧怀沣又亲她�
就这样闹了一个时辰,两个人都累了,慢慢睡着后,竟是一觉睡到了黄昏,醒来时照在后窗的夕照格外璀璨�
睡得太多,夜里睡不着�
幸而夜风里少了暑气,微凉,庭院又有一株桂花树早早开了花,浓香馥郁�
两人散步,牵了长缨大将军,萧怀沣带着骆宁去了校场�
他与几名王府护卫首领过招�
骆宁与长缨大将军在旁边看�
她一错不错看着他�
看他挺拔英姿、看他流畅招数,看校场明角灯疏离光线下他好看的眉眼…�
再多看几眼,记在心上�
这么一番折腾,回来洗了澡已是深夜,还是无睡意,故而两个人坐在临窗大炕上下棋�
天南地北闲聊�
朝政每日都说,这几日也没什么新鲜事,故而骆宁说起了胡七山。因为她叫秋华去胡家看了顾湛�
胡七山的家眷先到京城,他自己则是这两日到的�
“……我要把胡七山安排到京畿营。”萧怀沣同骆宁说�
朝廷的军,分三种:府兵、禁军和藩镇兵�
府兵是各处州府的,平时还需要种田;藩镇兵则是边陲的,不用种田,只需操练;另有一种,就是禁军�
禁军是负责守卫京师的,配置优良、战斗力强�
统领京畿营的,一般都是皇帝心腹,现在则是崔将军,崔太后的兄长,皇帝和萧怀沣的母舅�
当年第一个拥护萧怀沣登基的,不是他大舅舅,而是执掌兵部、手持麟符的申国公、郑皇后的叔叔�
“……大舅舅会同意让胡七山去京畿营吗?这个人,明眼人都知道是王爷心腹。”骆宁问�
“还不知。�
“王爷预备如何说服大舅舅?”骆宁又问�
萧怀沣:“去求求他。�
骆宁:“……�
萧怀沣眼睛微微一弯,示意骆宁可以收子了�
骆宁眼睛都没看棋枰,就如此轻松赢了一盘�
她知萧怀沣在故意逗她�
他竟会逗她了�
骆宁觉得自己招架不住,又觉得浮动笑意有点太放松了,就低垂眼睫,压抑着情绪�
萧怀沣瞧见了,只当她以为自己故意不说实话,是不肯把军事上的安排同她讲,心里不快�
他便道:“我的确是打算去和大舅舅聊聊。大舅舅未必没有求我的事。哪怕没有,在这个关口,大舅舅也会愿意卖个人情给我。�
说着,他继续道,“实在不行,就调胡七山去封地。�
还说,“我是宁愿他留在京畿营。这天下的军营,京畿营是最严苛的,对他有利。�
骆宁抬眸,眸光温软:“可需要我帮忙?�
“怎么帮?”他很配合问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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