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
慌不择路地逃到肃王赵弘润的书房里,温崎这才发现,屋内除了赵弘润外,还有何昕贤、唐沮、介子鸱三位结识不久的友人。
而此刻,这三位友人,正微微张着嘴,目瞪口呆地看着他,一副活见鬼的表情。
这让温崎不禁有些失神,下意识地整了整衣冠,而就在这会儿,一根棍子从旁边伸出来,狠狠抽在他腿上,痛地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。
史无前例地,温崎怒了,向屋内跳了一步,随即指着赵弘润,面朝书房门口那名提着棍子的女子,怒声喝道:“你瞧瞧这是在哪?!”
那名女子,也就是肃王府的家令绿儿,仿佛这时才注意到,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小棍子藏在身后,朝着赵弘润盈盈行了一礼:“殿下。”
“唔。”赵弘润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,仿佛对温崎与绿儿的互动已司空见惯,他随意地吩咐道:“你来了正好,绿儿,今日府上来了几位贵客,你叫庖厨准备一些上好的菜肴,待会本王要招待这几位。”说着,他抬手虚指了一下仍在发呆状态的何昕贤、唐沮、介子鸱等几人。
“是,殿下。”绿儿甜甜地应了一声,随即,她眼神扫向温崎,冷冰冰地说道:“打杂的,没听到殿下的吩咐么?还不随姑……随我到庖厨去?”
『打杂的?』
何昕贤、唐沮、介子鸱三人这时已回过神来,表情怪异地瞅着温崎,心说这位温兄不是肃王的门客么?
是肃王的门客没错啊,倘若只是一介打杂的,哪能这般随意出入这位肃王殿下的书房?
也就是说……
『有猫腻。』
何昕贤、唐沮、介子鸱三人对视一眼,脸上露出几许坏笑——莫以为读书人就不八卦,事实上,历来读书人都很喜欢用友人的『花事』相互打趣。
而此时,温崎却顾不上何昕贤等人脸上的坏笑,站在赵弘润身边颇有些狐假虎威地说道:“我乃殿下门客,凭什么要听你的?殿下您说是吧?”
『你这是作死啊……』
赵弘润看了一眼温崎,随即对绿儿说道:“好了好了,绿儿,这几位即是本王的贵客,亦是温先生的友人,你给温先生留点面子,有什么事,回头你们俩关上房门慢慢聊。……快去吧。”
“殿下您乱说什么呀……那,那绿儿先告退了。”绿儿小脸微微有些发红,将右手的小棍子藏在身后,一步一步怪异地退出了书房。
不过在临走前,她冷冷地瞥了一眼温崎,那眼神仿佛是在说:你给姑奶奶等着!
待等绿儿离开之后,何昕贤、唐沮、介子鸱对视一眼,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可不是好笑嘛,想温崎也是身高八尺的男儿,比那名叫做绿儿的女子高一个脑袋,却被后者提着一根小棍子撵地慌不择路、四下乱窜,要说这两人没什么猫腻,打死何昕贤他们三人都不信。
倒是介子鸱的义兄文少伯用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看着绿儿离去,分明是认出了绿儿即是当日在夫子庙外与他争锋相对的那名女子。
“哦哦,我说当日是怎么回事,原来是护着她的夫……”文少伯摸着下巴恍然大悟地说道。
听闻此言,正在制止何昕贤等人哄笑的温崎险些被自己一口唾沫噎住,他羞愤地看着何昕贤等人好奇地询问文少伯为何说那样的话,而文少伯,也一五一十地将当日经过说了出来听得众人哈哈大笑,就连赵弘润与宗卫长卫骄亦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唯独温崎面色尴尬,竭力否认:“不是,不是,她与温某毫无关系,她是王府的家令,我是殿下的门客……哎,你们倒是听我说啊。”
见几番解释无法取得众人的信任,温崎愤愤不平地转向赵弘润,控诉道:“殿下,这次您是亲眼看到了……你看我手上,这里,这里,全是淤青,腿上……唔,腿上不方便给殿下看,但总之,这丫头越来越泼辣了,变本加厉,长此以往,要出大事的!”
赵弘润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崎,随即询问宗卫长卫骄道:“卫骄,你觉得呢?”
卫骄耸了耸肩,表示对温崎的危言耸听不以为然。
见此,温崎正色说道:“总之,殿下您这次定要严惩那丫头,否则……否则……”
“否则你怎样?”赵弘润笑嘻嘻看着温崎。
他毫不担心温崎会出走,因为温崎已经把他下半生输给他了,这时代的人,对于信誉是极其看重的。
果然,温崎『否则』了半天,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,一个人站在那生闷气。
见此,赵弘润笑着宽慰道:“好了好了,回头本王会说说她的。”
听闻此言,温崎脸上的愤色稍平,然而就在这时,赵弘润话风一转,继续说道:“绿儿这丫头,本王很了解,终归也是接触了五六年了,若没有什么原因,她不至于会做出……唔,方才那样的事。……是不是温先生你惹恼了那丫头啊?”
“怎么可能?我哪知道那丫头发什么疯?”温崎一脸理直气壮。
然而,赵弘润并没有上当,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既然你不肯如实相告,那本王就只有再把她叫过来,当面问问她了。”
听闻此言,温崎面色稍稍有些变了,在扭捏了半天后,这才讪讪说道:“也没多大的事,就是……就是一坛子酒而已。”
“呵。”赵弘润轻笑一声,转头对卫骄说道:“卫骄,去把那丫头叫回来。”
“别别别。”还没等卫骄有何动作,温崎就先慌了,他在懊恼地看了一眼赵弘润后,似破罐破摔般说道:“行行行,我说我说,我说总行了吧?”说着,他咂了咂嘴,表情有些心虚地说道:“那日,我不是被殿下你逮到了嘛,我也知道我是没成绩的,但是回府后,那丫头说是要犒赏犒赏我,给了我一坛酒,就是殿下你珍藏在酒窖里的那些,你知道我平日里是喝不到的,就算殿下你允许我随意饮用,那丫头却护得跟宝贝似的,我一直没机会,没想到这次,她居然舍得拿出来……后来她问我,这次会试有没有把握,我当时喝了酒嘛,于是就说……唔,总之她当时很高兴,随后几日每日都破例给了我半坛,直到今天,我寻思着瞒不住了,所以就……那个……也没多大的事,对吧?”
『自作孽,不可活!』
除了温崎以外,屋内诸人皆用怪异的目光瞅着温崎,暗暗摇了摇头。
“活该你被追着打。”
赵弘润翻了翻白眼,其实他早就猜到多半会有类似的原因,否则,绿儿虽然性格强势些,但也不至于会提着木棍追着温崎一通乱打。
摇了摇头,赵弘润对温崎说道:“这事你回头自己去解决,本王才没有工夫参合。……对了,你先替我将何公子与这位唐先生请到偏厅,帮我招待一下。”
『唔?』
温崎疑惑地转头看向介子鸱与文少伯,仿佛是猜到了似的,会意地点了点头。
忽然,他舔了舔嘴唇,意有所指地说道:“用茶水……招待?”
赵弘润翻了翻白眼,朝着卫骄努了努嘴,卫骄会意地点了点头,到书房外,对书房外的肃王卫吩咐了几句,大抵就是让后者去酒窖搬几坛酒到偏厅。
见此,温崎眉开眼笑地领着何昕贤与唐沮到偏厅去了。
而待等温崎、何昕贤、唐沮三人离开之后,赵弘润将介子鸱与文少伯请到内室,招呼他们坐下。
坐定之后,赵弘润开门见山地询问介子鸱:“先生方才所言,疑似要投效本王?”
“当不起殿下先生之称。”介子鸱拱了拱手,随即直视着赵弘润,正色说道:“在下希望出任殿下的幕僚,为殿下分忧。”
『居然是真的?』
赵弘润与宗卫长卫骄对视一眼,均感觉有些不可思议。
要知道,曾经赵弘润求贤若渴地招揽门客,但因为他是冷灶的关系,使得那些抱负远大的有志之士都不曾选择他,而那些才能一般的考子,赵弘润也看不上眼,以至于花了数年时间,也只招揽到寇正与温崎两个并不怎么渴望当从龙之臣的才俊。
似介子鸱这般主动前来投效的,还真是第一次。
“为何投效本王?”赵弘润不解地问道。
介子鸱闻言坦然地说道:“殿下,在下是投奔大魏的楚人。”
这一句话,就已解释了他为何要效力与赵弘润的原因。
毕竟一百四十万迁居至魏国的楚人,或多或少都受到赵弘润的恩惠,而如今,介子鸱作为其中的一员,感恩图报,这并不奇怪。
“好、好、好。”赵弘润连说了三个好字,借此抒发心中的喜悦。
不得不说,他手底下真的很缺人才,尤其是善于治理一方的文人,否则,他也不用将赵文蔺那种平庸的家伙推上蒲坂令的职位。
当即,赵弘润许下了种种承诺,大抵就是他拥有的资源足以让介子鸱施展抱负的承诺。
不过对此,介子鸱表现地很平静。
原因很简单,因为介子鸱真正的抱负,并非是辅佐“肃王”、而是辅佐“魏君”——辅佐眼前这位肃王殿下成为魏国君王,继而问鼎天下,这才是介子鸱的抱负。
不过在此之前,介子鸱知道自己必须遮掩一下,毕竟据他所知,眼前这位肃王殿下对于成为魏君一事是颇为抵触的,需要他慢慢地在旁因势利导地规劝。
“那足下呢?”
此时,赵弘润转头看向文少伯。
“在下可没有介子那样的才华……”说到这里,文少伯眼珠子微微一转,继而心中泛起一个让他迷醉不已的念头。
“殿下,您……是否缺一个,御用商人?只对殿下你一人负责,且全力支持殿下种种动作,甚至是对外战争的,御用商人。”『注:御用商人这个词用在这里其实不合适,但作者实在想不到别的了。』
『……』
赵弘润微微一愣。